李白当年受骗写了一首诗,严学章到桃花潭一看究竟李白乘舟将欲行,怱闻岸上踏歌声。桃花潭水深千尺,不及汪伦送我情。如果在唐代诗人中评吹牛大王,李白一定拔得头筹。我来到桃花潭,见那桃花潭水,深不过十尺八尺,李白嘴一张笔一遥,竟然就深千尺。刘跃武怕我失望,反复说这是枯水季节,涨水时要漫过我们脚下,潭水要深许多。再深,也深不过千尺呀!年10月19日早上,6点多钟,刘向阳、刘跃武和我三个人,就站在了李白“桃花潭水深千尺”的桃花潭边。李白的诗意图卷,尽收眼前:远古与今朝,故人与来者,清晣与模糊,映于天际的山与平面如镜的水,还有清秋早晨的薄雾,几只白鹭,对岸的粉墙黛瓦,一叶匾舟,完完全全是一幅白色素宣上的水墨画,是刚刚画过的,湿漉漉的水气,淋漓尽致。这大清早,整个桃花潭,清新淡雅,我们三个人,既是赏景人,更是景中人。此时此景,谁为李白?谁为汪伦?谁在岸边踏歌?谁立舟头孤帆远影?谁与桃花人面相映?不远处,一乡姑正在潭边洗衣裳,单调的捣衣声在潭面回荡。眼下,这普普通通的一潭水,就是因为李白的一首诗而名声大噪;这一汪潭水,就是因为李白与汪伦的那次相聚与别离,浸透了人世间深深的情。桃花潭的魂魄,只在一个字“情”字,而桃花潭的成功运作,却源于一个“骗”局。想当年,豪士汪伦修书邀李白,广告词很诱人:先生好游乎?此地有十里桃花;先生好酒乎?这里有万家酒店。生性好酒好游的李白,欣然而来,才知上了当,被“骗”了。汪伦据实告之:桃花者,实为潭名;万家者,乃店主姓万。面对汪伦善意的谎言,李白认了,大笑而歌:汪伦说话甚奢华,命子提壶问酒赊。七里那寻八里店,孤村唯有一桃花。漫行陌上崎岖路,遥望扶风豪士家。曾到街头无酒卖,万村渡口实堪嗟。李白被汪伦“骗”的酒足饭饱诗酣,留连忘返,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?临别时,汪伦率族人踏歌送行。李白题下《赠汪伦》,为桃花潭做了最漂亮的广告代言,从此,天下人都被李白的诗“骗”来旅游。凡来者,一看这浅浅的一潭水,会心一笑,便唱着“桃花潭水深千尺”,满足满情满意而归。李白的这首诗,“骗”了天下人一千多年,还将继续“骗”下去。我这次取道商丘赶到泾县,刘向阳专程从枣阳赶来,是专门来看宣纸的,都是第一次到泾县。刘向阳与刘跃武是宗亲,熟悉。当天晚上,我们到刘跃武家中做客,好大一桌子菜,特别是那道老母鸡汤,太香啦。晚饭后,刘跃武说到泾县好玩的地方,其中有桃花潭。我问:是李白诗中的那个桃花潭吗?他说:是的。我一下子就来了精神,第一站就看桃花潭。泾县距桃花潭还有几十里山路,我们五点起床,六点多赶到,一睹为快。正是:老蟹乘车将欲行,忽闻岸边捣衣声。桃花潭水深千尺,不及跃武邀我情。刘跃武是宣纸世家,当过兵。他父亲刘荣林是泾县宣纸局第一任局长,宣纸局就是现在宣纸集团的前身。刘跃武复员后做工程,累战累败,就是不成气。后来继承父业,专门做宣纸,结果一帆风顺,他是国家非遗传承人,传承宣纸古法制作工艺,做宣纸,是他的宿命,更是使命。那天在他家晚歺,见到他父亲刘荣林翁,属猴的,今年86岁,身体硬朗,思路清晰,语言洪亮。后来我创作《福寿图》、《全家福》,并作嵌名联:荣开宣纸跃新面,林生文武传古风。系我这次到泾县,创作的第一幅作品。那天由桃花潭回泾县,顺便看了查济古镇,看了三兔制笔厂,看了刘跃武的“泾上白”宣纸厂,特别是看了中国宣纸文化园、中国宣纸博物馆和宣纸传统制作工艺。在宣纸博物馆里,看了一大批书画大家在宣纸上的水墨书画作品,有李可染、傅抱石、吴昌硕、启功等等,上个世纪的书画大家几乎都有,一饱眼福。午餐后,我和刘向阳便匆匆忙忙上了高铁,打道回府。在高铁上,我脑袋里始终浮现着的,是宣纸厂制作宣纸打捞纸浆的场景与桃花潭的一潭风光,那宣纸,那宣纸上的水墨画,那桃花潭水,那桃花潭边的捣衣声与宣纸制作的砸浆声还有李白诗中的踏歌声,那李白与汪伦的相逢一别,那由黄山九华山源流而下穿泾县县城而过的清弋江,那老厂长的一头白发一席笑谈,层层叠叠变幻无常。书画的泾县,诗化的桃花潭,都幻化晕染在那张张宣纸上。宣纸,这个中华文明的伟大创造,她本身就是诗,是画,是神,是魔,根本上是深深的情,正是:桃花潭水深千尺,不及宣纸书画情。中国书画家所有的情,都呈现在那如梦似幻的宣纸里。这时,我突然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:李白的那首诗,是写在宣纸上吗?如果那时候有宣纸,就是宣纸上的水墨画,激活了李白的诗意;如果那时候没有宣纸,就是泾县的工匠们读了李白的诗,便仿照李白诗意的趣味,造出了宣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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