#知青#
吃肉,再也吃不出当年的深情了
韩贤强
话说,世风以有肉吃为荣,自家门口,挂一块肉皮,凡出门,擦擦嘴。下面,讲的我的知青生活中的吃肉片断,与这一则,品出的,是不同的肉的味道。我担保,这些故事,每一个,都是真实的!
一、马家岭缺蔬菜更缺肉
哥哥从汀溪街上买回来一块肉,妹妹准备烧,问哥哥:“洗不洗?”哥哥答:“我也不知道。”妹妹用抹布将肉上的脏擦擦,不洗,用刀切块,下锅,肉在烧热的锅里滋滋地响,香气溢出,直逼人的嗅觉神经。洗肉?水里泛起一层油花,这洗肉水,是倒还是不倒?那个年头,很少能吃到肉,菜里没油水,肠子都枯掉了。买肉,都专挑肥的买,“瘦肉有什么好吃的?尽嵌在牙缝里!”烧好了,肉烧萝卜,一大钵子。瘦肉红,瞐莹剔透,隐隐显出根根纤维;肥肉白,乳白,油腻,像一块白玉上包了浆,几近透明;皮贴在肥肉上面,微微泛黄,薄。哥哥有滋有味地刚夹起一块肉,正待往嘴里送,妹妹用筷子把肉打掉,说:“吃萝卜,肉没烂!”都是当家过日子的人,谁不知道还指望着钵子里的肉去滋润下一顿萝卜呢。
马家岭山高沟深,山头上,岩石缝中,长着松树、练树、株树、檫树,平坦向阳的地方,一丛丛的山粟子,半人高,秋后,山民常上山打粟子做栗子豆腐。杜鹃花姹紫嫣红,好看不管用,只有吃饱了肚子,肚子里有了油水,才会想到去欣赏它的美。山坡上,成片的杉树林,或者是大片的玉米地。茶园都在山腰上或山脚下。
玉米是马家岭人的主粮,玉米五月播种,十月收获,从嫩玉米的浆耙,吃到老玉米的玉米饼子。嫩玉米用磨子磨成浓浓的浆汁,或蒸或烤,吃起来,软软的、香香的、甜甜的。老玉米磨成粉,做饼子,有馅或无馅,锅边烤,两面金黄,一口下去,脆,带着馅子的咸味,在嘴里慢慢嚼,嚼出香味,嚼得腮帮子发酸。玉米粉直接打糊糊,喝上一大碗,也能把肚皮撑起来。
屋前屋后全是碎石子,开不出巴常大的土地。离家远的山坡沟边,即便是找到一点闲地,一来,光照不足,一天只有两三个小时的太阳。二来,粪水挑不上去,没有肥,蔬菜长不起来。只能在山坡上种些靠天收的萝卜,或是在沟边种南瓜。沟里有水,南瓜有水就能活,能活多少能结几个瓜。山里最缺的就是蔬菜,更不要说吃肉了。
大山里有豹子,豹子饿急了,也常到村子里来拖猪,马家岭不少人家都曾经有过这样的遭遇。除了几户人家建造了坚固的猪圈,才养猪。猪养肥了,要等到年关杀,杀了猪,肉腌起来,留着来年茶季和干收玉米这样出大力气的活的时候吃。一般人家都不养猪,想吃肉要走十几里山路,到汀溪街上的肉铺去买。
马家岭缺蔬菜,更缺肉。
二、吃肉的记忆很深刻
在马家岭吃肉的记忆,至今犹新。
初到马家岭的第二天,生产队长朱泰山拎着一条咸肉过来,往桌子上一丢,说:“浇干净,水里浸一宿,切片,蒸,或是放萝卜烧,会弄吧?”山里人讲究的是肥肉,这块肉,有肥有瘦有骨头,是块肋条肉。朱队长一定想,城里人和山里人应该有些不一样吧?朱队长,五十岁左右,绷着的紫铜色的脸,威严,他说的话,似乎不容反驳,笑起来,嘴边的皱纹一圈一圈,亲切厚道,个子大,手大,骨节大,身上的每块肉、每根筋、每个骨节,都有无穷无尽的力气藏在里面,他也从来不惜乎自己的力气,威信,全靠干活说话。
老崔是个精明人,听说他睡着了,有一只眼都是睁着的。一次,我和他去汀溪街公干,他说,中午请我上馆子,我没钱,想客气也客气不起来。中午,我随他后,踏进一家饭店,与一个干部模样的人同桌,干部点了两个菜,一个是豆腐烧肉,还有一个菜,因为没有肉,记不得菜名了。老崔点了一个鸡蛋海带汤,两大碗干饭,就没有再点菜的意思了。他慢慢地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纸包,又慢慢地摊开来,四大块蒸熟的咸肉!
一块就足有一两重吧,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块的咸肉呢!干部吃完起身,老崔迅雷不及掩耳,利索地把干部吃剩下的豆腐烧肉端过来,说:“小韩,吃!”随即就将一块大肥肉皮送进嘴里。老崔看我扭扭捏捏、磨磨唧唧,索性把小半碗豆腐全部倒进自己的饭碗里,再把他的一块咸肉夹到我的碗里。
那一顿,我吃了三大块咸肉!那咸肉,一口下去,肥的就滋出了油,油浸满嘴,满嘴油香,油在嘴里打个转,顺着喉咙就滑下了肚,油到哪里,哪里就像久旱逢甘露,唤发出无限生机来。肉皮和瘦肉,有咬劲,嚼出的咸肉香,从鼻孔里往外冒,带劲!人生幸福,不过如此。之今,我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咸肉了。
一次生病昏睡,至半夜,感觉有人叫我,用力睁开眼,是汤大妈,一个慈祥的瘦小老太婆。汤大妈笑眯眯地望着我说:“小韩,快起来,这个时辰,心是张开的,你把这碗肉汤喝下去,保管你病就好了!”一只大古老碗,大半碗肉浸在浓浓的肉汤里,正冒着热气。
山里虽然苦,美味也不少。梅干菜肉馅的玉米饼子,火上一烤,油出来了,滋滋地响,又脆又香。蘑菇木耳烧肉,鲜笋或干笋烧肉,干蕨子烧肉,都是一绝。陈大妈只要家里有好吃的,都会给我们送,梅干菜肉馅玉米饼子一送七八个,磨菇木耳烧肉一送一大碗。也有人说她手太松,富不了。可我喜欢她送,玉米饼子里的肉味,蘑菇木耳里的肉味,味道不一样,各有千秋,让人埀涎!
我欠马家岭人肉债,肉债要用肉来还。当然,这只是我的想法,马家岭人可从来没有这么说过。
三、两大木桶玉米粒子
马家岭收玉米,男劳动力全部上山,玉米地在大山坡上,跑一趟得一个多小时。天还没有亮透,带上一根扁担,两只麻布袋和打柱,就出发。打柱,与肩等高或略高的一根木棍,一头扁,另一头装一个铁头,挑着担子行走的时候,打柱扁的那一头,从不负重的肩上插到扁担下,让两个肩都负重。休息的时候,打柱撑在扁担上的一个卡子上,担子的一头不用着地,再起身行走时,不用从地上把担子挣起来,省力。打柱还有一个作用,在崎岖的山路上,可以当枴杖用。山里挑重担,少不了打柱。
上了山,玉米自收,把玉米棒子一个一个从玉米株上掰下来,装在麻布袋里,装满两只麻布袋,足有两百多斤,歇口气,挑下山。
收玉米,单兵作战,也可结伴而行,起早贪黑,一天只能跑三趟。没有专门的吃饭和休息的时间,没餐没顿,饿了吃,渴了喝,累了歇,困了睡,玉米地里,山路道上,溪水旁边,哪里都行。吹着山头上清凉的风,喝着竹筒子里清凉的茶,愜意!收下来的玉米,要挑到生产队队屋里过称,记账。
“清凉的风”也罢,“清凉的茶”也罢,都抵不了饱,长不出力气来,得吃饭,得吃肉!有咸肉的人家,都会拿出来。咸肉洗净,切成块,放在罐子里,再放糯米,加水,大火煮开,小火慢慢熬。罐子里咕咕地响,熬成咸肉糯米粥,稠稠的、油油的、咸咸的、香香的,马家岭人说:这粥,耐饿、养人。茶季里夜里烘茶叶,老崔在他家罐子里,给我盛过一碗咸肉糯米粥,粥中绝唱!没咸肉的人家,会到汀溪街上买肉,千篇一律的萝卜烧肉,照旧是“肉没烂”。
那年,我21岁,就凭着这样的好年龄,一趟挑斤,一天三趟,连续五天,把三千斤玉米,从大山坡上,搬到了生产队队屋里来。五天过后,胸口隐隐作痛,在家睡了两天。
大妹19岁,生产队会计兼民办教师,会计是生产队的内当家。一次大妹外出,朱队长让我代管两天账,账目搞得一踏糊涂,朱队长笑笑,说:“账目等两天可以补记,不急!”
生产队队屋的大梁上,吊着一杆大称,装满玉米的麻布袋,往秤钩子上一挂,记下斤两。玉米先摊在队屋前水泥坦地上凉晒,到晚,算一下全天玉米的总量,按工分多少,分到各家各户,生产队里不留玉米过夜,秋后再算总账。
生产队队屋前的坦地上,都会撒下不少玉米粒子。只要一有玉米粒子,大妹就扫起来,除去杂质,倒进一个蒸煮檀皮树枝的一人多高的大木桶里。一个玉米收获季下来,撒落的玉米粒子,竟然装了整整两只大木桶,足有两千多斤。
玉米粒子,虽然也能吃,毕竟是次品,还有不少是虫蛀、腐烂的。如果分到各家各户去,总还是能够派得上用场的。大妹对朱队说,“按工分分了吧!”朱队长不吭声,心想,多少年来分玉米,从来没有谁注意过撒落在地上的玉米粒子,都丢弃了。朱队长看看两大桶玉米粒子,用手一拍大木桶,说:“不分了,都送给你了。”我们已经分了三千多斤玉米,又从天而降了两千多斤玉米粒子。
朱队长一言九鼎,大妹和我却犯了难。
四、两头猪、二十只鸡
生产队队屋分为三大间,中间堂屋是教室和会议室,能容得下五六十人,足够大了。白天,马家岭的20多个还不能上山干活的孩子在这里上课,生产队开大会,都在晚上,一堂屋两用途,相互不干扰。
左边厢房一分为二,隔成两间,一间是卧室,另一间可用来开队委会,也是当年我们不出工时看书学习的地方。冬天,大雪复盖了大山,溪水在冰面下静静地淌,天寒地冻,大山都被冻住了。关起门来,升一盆炭火,暖烘烘的,望着窗外雪花飞舞,屋内小方桌上,摊放着《进化论与伦理学》《卡拉马佐夫兄弟》《约翰.克利斯朵夫》《莫泊桑中短篇小说选》《罪与罚》《莱蒙托夫诗选》……此景此情,终生难忘!
右边是一间大厨房,虽然炉灶很大,却也只占到了厨房的六分之一左右。厨房里用几根杉木段子,建了个简易猪圈。
到溪头街上买了一头猪秧子和十只小鸡仔。大妹满怀憧憬、满腔热情、满心欢喜地照顾着这一批新来的家庭成员。小猪和小鸡成了大妹学生们的喜爱,他们很快就打成一片。娃闹、猪哼、鸡叫,生产队队屋里,凭添一份生气。
白天,小猪在室内室外溜达,小鸡滿地里跑;晚上,小猪在用干草铺成的床上就寝,小鸡在一只大茶叶篮子里集体睡觉。关上门,插上闩,再抵上一根木杠子,山上的豹子能耐小猪何?
一天早晨,大妹去厨房烧早饭,奇怪,她没听见往日里小猪快乐的哼哼声,向猪圈那边瞟了一眼,小猪早已四脚朝天,大妹一声尖叫!我慌忙跑过去一看,死了,小猪死了!
小猪死了,病因不详,也没发现生什么病,还说什么病因呢?只是吃得少,小猪自从进了这个家,也从来没有吃多过。马家岭山高路远,祟山崚岭,巴掌宽的一条天,人烟稀少。恶劣的环境,使小猪抑郁了:情绪消沉、闷闷不乐、痛苦欲绝,直至悲观厌世。大概如此吧。
是恐惧,还是不舍,一连几天,大妹不敢进厨房。
过了几天,大妹的情绪平复下来,二上汀溪街,重买猪和鸡。前车之鉴,不可不察。为了让小猪有个伴,买了两头小猪,又买了十只小鸡仔。现在队伍扩大了,2头猪,20只鸡,全家24口。大妹给两头猪起了个名,一个叫“八戒”,一个叫“二师兄”。
“人多没好汤,猪多没好糠”,我们家“八戒”“二师兄”不吃糠吃玉米。玉米磨碎了,在大锅里煮,煮熟了,加入切碎的猪草,搅拌均匀。猪草,猪能吃的草都叫猪草,没毒的草猪都能吃。大妹的学生个个都识得猪草,上学来学校,一人带一篮子,两兄弟要吃好几天。玉米有玉米的香,猪草有猪草的味,小猪喜欢吃。“八戒”“二师兄”互不相让,抢着吃,比一头猪吃食,欢多了!吃饱了,两兄弟躺在队屋前的坦地上懒懒地晒太阳。
一年下来,两兄弟长到一百四五十斤。
县里广播站招工,大妹被选上,要到汀溪公社广播站上班去了。恰逢此时,生产大队抽调我到茶叶专业队搞科学种茶实验。消息像一阵风吹过马家岭,生产队的人都知道了,都舍不得大妹走,尤其是朱队长。舍不得有什么用?得听上面的!
两头猪怎么办?朱队长说:“卖到供销社吧!”大妹早就想好了,说:“卖一头。”朱队长一愣,一会,点点头说:“也好。”
五、四顿吃了一头猪
卖掉了“八戒”,“二师兄”待宰。朱队长从汀溪街上请来了杀猪佬。“八戒”不见了,“二师兄”有了感觉,老冲着大妹哼哼:“八戒呢?八戒呢?”。杀猪佬一大清早进了家门,“二师兄”紧紧贴着大妹的腿,浑身发抖。大妹见不得“二师兄”被大卸八块,带着她的学生到大队参观新式茶园去了。
朱队长中年丧妻,再没有续弦,带着两个儿子过日子,既当爹,又当娘。生产队的大事小事都装在他的心里,家里的大事小事,他也都要操心。家务事,朱队长样样在行,粗大的手也捏得了细细的针,缝补个褂裤,有模有样。朱队长还有一手做菜的好手艺,炖、煨、蒸、煮、熬、炒、卤、烧、炸,都行,做菜不求花梢新奇,只讲究本色本香。
从杀猪那天开始,朱队长就没有出过工,帮着张罗,陈妈、赵妈做帮手,四天,办了四次“宴会”,共八桌。一桌十五六斤肉,两三只鸡,再加上各家送过来的蘑菇、木耳、竹笋、干蕨、萝卜、南瓜,一桌四菜,两荤两素,一汤,用脸盆装菜,算不得豪华精致,确也很气派实在!
第一天两桌。大妹带着她的学生从大队实验茶园回来,径直回到队屋。朱队长已经做好了准备:二十来个娃,两桌。一人一只蓝边碗,大半碗肉,蘑菇木耳做个样子,主要是杀杀馋,先来个下马威。大家都端坐在自己的碗前。老师说过的:不叫吃,不能吃。朱队长看着这群被大妹训练出来的孩子,笑着说:“吃吧!吃吧!不要把黄花菜搞凉了。”老队长发话,那就不用客气了,只听得筷碰碗响、碗碰牙响的一片嘈杂声,嘴吧吃得啪啪响。孩子的欲望,从来都是赤裸裸的。碗里的肉很快吃完,有的孩子伸长舌头开始舔碗,弄得满脸油腻,不知道下面该干什么。朱队长说:“盛饭,盛饭。”大妹在锅边,给每个孩子盛饭,饭头上再搭上几块肉,舀上一点肉的汤汁,把锅里余下的肉分完,又端上一脸盆红烧鸡,于是,第二波狂风暴雨来袭!孩子能将肉当饭吃。那个年代,人的肠子里没有油,都是枯的,谁听说过那个时候的人有高血脂、高血糖的病吗?孩子们的这餐饭,以有序始,以杂乱终。可能,他们会记好多年呢!
第二天两桌,请不上山干活的老爷爷、老奶奶和大妈妈们。这帮人最能说,叽叽喳喳,虽然吃了一些肉,讲的话,还是比吃的肉要多。像自家姑娘要出嫁似的,有的说着说着竟然哭起来,舍不得大妹离开马家岭去汀溪街上的公社广播站。这个气氛也感染了朱队长,他眨巴着眼,用围裙擦着脸,说:“舍不得,舍不得!也总得让她去奔自个的前程吧?”大妈妈们一定要大妹和她们坐在一起,理理她的头发,掸掸衣服上的灰,摸摸她的脸,几个大妈不停地给大妹夹菜。
第三天三桌,请上山干活的劳动力。那天,早早地就收了工,下了山,就直奔队屋而来。在队屋门前的溪水里洗洗手,抹把脸,就上桌。几个好吃的年轻人,嗅着鼻子进了门,连声说:“香!香!”,一边恭维着队长“队长辛苦!队长辛苦!”朱队长笑笑,说:“辛苦个屁!谢人家韩会计,上桌吧!”年轻人还是要讲个礼数的,让年长的先坐下,再坐。有菜,没酒不行,朱队长早已差人到汀溪街上打了三大竹筒子烧酒,一桌一筒,两三斤吧。这帮人,也就是“前三杯,等不得;后三杯,来不得”。蓝边子碗装酒,头一仰酒下肚,酒在空肚子里,发作起来,话就多了,哇啦哇啦,自顾自说,谁也不听别人说。队长不停地往脸盆里加菜,谁也没有把自己当外人。我也混在其中,趁机喝了两碗酒。
第四天,照例,朱队长一大清早就过来了,来帮着收拾。收拾完,他靠在厨房的门框上,坐在地上叭嗒叭嗒抽旱烟,看着厨房拐角的方桌上一个大木盆,楞了神,略有所思,想起了什么,走过去一看,果然是猪心肺,都有点味道了。一边拿着猪心肺到屋前溪水里去洗,一他喊着:“小韩,通知队委,中午开个会!”
就这样,四天八桌,吃掉一头猪、20只鸡,圆满!
大妹
六、当年吃肉,一去不返
半个世纪过去,今年四月,我去了一趟马家岭。当年,第一天两桌的孩子,如今已是五六十岁的人了,竟然还有人说起当年吃肉的事,“那天肉吃多了,肚子一时半会受不了,拉了一天稀,第二天也就没事了。”“今天烧肉,怎么就烧不出当年的味道呢?”第二天两桌,第三天三桌,第四天一桌的人,大多己经下世。访到一位第三天三桌的陈宝田,当年收玉米,光脚挑起两百来斤重的担子,崎岖的山路上,如履平地,吃个两碗肉,不在话下,已经86岁了。
如今,马家岭办起了“森林驿站民宿”,提供宿食服务。猪肉,当然是不缺了,也不讲究肥肉了,倒是讲究起鸡肉、鸭肉、鱼肉来,蘑菇、木耳开始唱主角,即便是小炒,几片肉,也是做做样子而已。
吃肉,再也吃不出当年的热闹,当年的深情、当年的味道了。当年吃肉,一去不返!
作者:韩贤强,高中六六届毕业生;年安徽省泾县汀溪公社大坑大队马家岭生产队插队;年招工芜湖市搬运公司汽车队;年参加高考,大学毕业后留校工作至退休。
来源:知青情缘